德国当代艺术家安塞姆·雷尔(Anselm Reyle)1970年出生于德国的蒂宾根,后于柏林生活并创作。学生时期的他即卓尔不群,不驯服的个性与态度贯穿了他的思考与创作。除了银箔等为人熟知的“视觉系”材料类装置作品,其2024创作的迄今为止最大型的霓虹作品《无题》,由逾800根霓虹灯管组成——成就了2024长沙谢子龙影像艺术馆的“年度打卡名场面”。这场年度大展的英文标题“Anselm Reyle: Magic Shine Ray 800”也由此而来。
这件炫目的装置,展现出艺术家几十年来的积累与能力—— 对“光、色、空间”大胆又精妙的驾驭力。这一并不鲜见的材料—— 霓虹灯管,在他手中,成为三维空间的“荧光笔触”,或利落冷漠,或天真烂漫,仿佛随意涂鸦着无垠的夜幕,在被银色镜面包裹的空间里,折射出多重闪烁的城市角落,穿行其中,浮光掠影,人间烟火里的寂寞与绚烂,尽释其中。
近期,谢子龙影像艺术馆荣幸宣布其2024年6月22日启动的年度大展“安塞姆·雷尔:人间烟火”展期延至2025年2月9日,可以视为对乙巳蛇年春节的一次完美“节庆式谢幕”,望艺术爱好者切勿错过这番绚烂的艺术盛宴。
展览由谢子龙影像艺术馆执行馆长谢嘉祺和摄影史学博士王溪担任策展人。德国当代艺术家安塞姆·雷尔过去十二年间的多组重要作品全景式呈现:包括其标志性的霓虹灯装置、银箔绘画、干草垛雕塑、脂熔岩陶瓷风格花瓶,以及近期的抽象摄影作品。
Oui Art 受邀与艺术家安塞姆·雷尔进行深度访谈,探索其成长背景、材料实践、及其作品与城市工业时代关系的深层次关系。
当我看到您的《无题》系列小尺幅霓虹灯管作品,以灯管、亚克力、电线组合而成。除了有“love”的元素,我们来探讨一下有关构图的事情。我看您作品的第一反应想到俄国构成主(Constructivism)艺术家柳博芙·波波(Liubov Popova)1921创作的《空间力量结构》。她让工业生产融进艺术创作中,在当时形成一种新的视觉语言表现。虽然材料不同,但构图与理念似乎有高度的传承。这几件作品也是您大型霓虹作品的一个章节,或者说一个基础理念的缩影。谈谈您的这些构图与想法?
这个观察很准确,这幅作品构图确实受构成主义或奥尔甫斯立体主义的影响,正如我在作品中使用我们工业和消费社会的残余一样,我也从现代主义中汲取了一种灵感。在我的早期条纹画中,你也可以看到这一点。在现代艺术史上,这种条纹画作品有成千上万件。通过夸张和不和谐的色彩,以及镜子或箔片等其他材料的加入,我的条纹画与箔画得以和其他作品区分开来。
再来谈一下您迄今为止最大的霓虹灯管艺术作品。整体非常令人惊叹,又有很多细节。您是先有magic shines ray 800 的展览名字(寓意800根灯管),还是先有大体量创作的构思?
当我看到博物馆巨大的空间时,我就想在这里创作一个大型霓虹灯装置。所以必须在这个空间里搭一个脚手架,然后用银箔覆盖它来制造霓虹灯的反射,从而产生一种无限的空间。在想出作品标题时,我也会借用现有的词汇。我会从歌曲、B级电影或广告产品中找到灵感。例如,“Magic Shine Ray 800”是一款创新型自行车车灯的名字。
我看到开幕时很多观众流连忘返,引发长时间的摄影欲望,您希望观众如何去体验他?
我也注意到了,在中国自拍似乎比在欧洲或美国更频繁更重要。只要这不妨碍人们体验和理解艺术,我不会感到困扰,(我认为)它甚至能创造一种良好的联系。
霓虹灯管目前也成为了您的标志性语言之一。这一材料是对城市媚俗改造的必须品,同时期的Joseph Kosuth和Bruce Nauman,利用霓虹灯管挑战了语言的传统规范,而 Keith Sonnier 则通过霓虹元素丰富和延伸了绘画的含义。有哪些前辈艺术家为您如今的创作方向提供了影响或启发?对您来说霓虹灯管意味什么?您觉得自己开创的是什么?
我认为在整个现代艺术史中能量,甚至是直接来自城市环境的元素,都被融入到艺术中。在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的波普艺术中尤其如此,其中就包括对霓虹灯的迷恋。丹·弗莱文以最纯净的形式使用霓虹灯,赋予这种材料一种光环和神圣的特性;一些“穷艺术”(Arte Povera)将霓虹灯元素放在稻草或生锈的金属部件等材料上,创造了一种独特的能量,材料被光线赋予了生命和活力。我收集玻璃吹制工艺中的残余物,然后在空间中创作三维构图,步入式的光绘。后来我还把这些元素裱在了箔画上,我发现颜色在箔片上的混合和反射非常迷人。
您的“银箔绘画”粉、蓝、⿊三色大尺幅作品,并列而放,很有视觉震撼感。选择采用银色铝箔纸替代传统颜料,并覆盖以彩色亚克力玻璃层。您想实验什么?
你提到“实验”这个词很有趣, 因为我已经用这种箔纸做了20年了。从 2003年开始,我就不断地开发这些图像,现在我的箔画系列中有许多不同类型的作品。当时将铝箔纸应用到画布上确实是一个实验,在抽象画中使用这种极具装饰性的材料我感觉是被禁止的。当我第一次展示这些照片时就有很多负面的评价,这些人对这些抽象图像的装饰性不太能接受,特别是挑衅性的装饰。他们可能认为装饰元素和实质实用性是相互排斥的,我想去挑战这种观念。
您说到很多艺术家强调“往内探索,而您实际上一直是往外在寻找”。这个对比很特别。这是自然而然,还是您有意标新立异?
我的意思是我更多地从自己的外部找到灵感,而不是从内心。我遇到一些让我感兴趣的东西然后产生了一个想法,但这些事情往往也会吸引其他人,所以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完全向外寻找的人,更确切地说我只是大多数人中的一个。
您从2009年起在汉堡美术大学绘画系担任教职,在学生时期,您说过您是“不驯服”的学生。如今,您又如何传授艺术给您的学生?
我是一个学业一般的学生,也抗拒学校对我的一切期望,这也是为什么我早早离开学校,去尝试了各种各样其他的事情。当我最终来到艺术学校时,我感觉就像找到了一个救命索、一座治愈的岛屿。这是我自幼儿园以来第一个能融入的地方,在这里我找到了我需要的自由。我允许那些有着类似非传统经历的学生进入我的班级,并且在我担任教授近20年的时间里,我发现这些学生经常能创作出更激烈和更有趣的艺术作品。